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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民网:黄河源区乡村小学麻多乡中心寄小的现状与呼唤

点击:1744 时间:2009年9月18日 来源:人民网

  六个多小时的车程,我们从曲麻莱县城赶到麻多乡已是下午二点了。


  高原上的天空低得仿佛触手可及,白云成团成片地游荡在天上,天空的蓝色从穹顶向天际渐变渐淡、而后与茫茫的翠色草原连接。午后的村落被烈阳镀上一层金黄色,耀眼却不张扬。相反,好像由于我们的闯入,打破了村子的宁静。村中唯一的柏油马路上偶有几个骑着摩托车的藏族汉子,他们撇下正进行的攀谈、打量着我们的越野车,司机师傅友好的用当地的藏语向他们主动打招呼,他们先是愣一下、而后略微生硬的点点头、回一声问候。


  柏油路旁边,几间砖砌的白色平房就是麻多乡政府办公室。据该乡乡长图才介绍,去年六月开工建设的政府大楼尚未建成,所以临时在这里办公。


  麻多乡中心寄宿小学紧临乡政府办公室。爱民副乡长热情地引领我们来到学校,并向我们介绍村里的教育情况,“村上有两所小学,黄河源头第一小学,离这里35公里;还有就是这个黄河源中心寄小。”


  由于近几年曲麻莱县政府对教育投入的加大,中心寄小新的教学楼正在建设之中。目前,学校有五间教室,二间救济帐篷临时充当起五年级学生的教室。据校长介绍,等这个三层的教学楼建好就会有7间教室、4个办公室了。


  此时正值午后休息时间,孩子们正在教室前的空地上追逐玩耍,学校现有的娱乐设施——三个篮筐和一个秋千旁边也围着不少孩子。看到一群异乡人的来临,他们停下来看着我们。


  烈阳,大风。一张张黑俊的脸庞上个个都顶着高原红,一双双澄澈地几欲见底的眸子略带好奇又甚为友好地看着我们,咧嘴害羞地一笑露出的白白的牙齿。


  教学楼的建设地点与学校一墙之隔,施工正在的进行,远远地就可以听到敲打、磨具的声音。据说一层已经建起来了,很快就可以搬进去了!


  学校里现有218名学生,12位老师。一年级的学生比较多,所以七个教学班中一年级占了三个,二至五年级各一个。该校长说,等教学楼建成,就可以扩招到400名学生了。


  然而同全国大多数乡村小学所面临的现状一样,教师人数仍无法与学生人数相匹配,同时教师待遇仍“不行”。12名老师中,“4名专职教师都是国家财政拨款,但其他的8个老师,今年才涨了200元,以前都在每月500元,刚刚来到这里的老师就200块钱,”爱民副乡长皱着眉头。


  “按规定,分配老师的政策是每30个学生分配一个老师。而现在我们的教育还达不到这个水平。”而且,刚刚分配来的教师都是刚刚毕业的实习生,也都是代课教师。“学校的代课老师实在不够,就得像雇佣军一样,雇佣制雇的来。”


  索南秋旦是学校唯一的音乐老师。两年前县上招聘老师,一个音乐老师的名额,他考上了,就被分配到这里来了。今年七月涨工资后,每月900元。“本来说3年以后是全工资嘛,现在已经呆了两年了。三年以后就有编制了”,但他又说道,至于全工资,“还不一定,我们也不敢说。说是三年以后,现在也说不清。”


  “现在这边的代课老师有教书超过三年的么?”


  “有。”


  “还没有拿到全工资是么?”


  “没有。”


  由于教师人数有限,“全能”也成了一特点。孩子们学习的主要课程是语文、数学和藏语文,而老师们没有固定的教学科目,正如副校长李峰所说,“按照个人能力来教学,谁能胜任那一门课就教哪一门!”


  风很大,呼啸而过。太阳已经没有先前那么耀眼了,时而躲在白云后面给大地留下一个背影。没有紫外线的烘焙,还真觉得风有点凉!


  三年级班的班主任松措,今年27岁了,在这边教学3年了。“我是06年‘5.4’那一天留下来的。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当老师,因为以前自己是学计算机的,父母让我去考一下教师资格证,考了没想到就过了,后来没有实习就直接分配过来了。”松措讲话时脸上时而会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,她总是一边搓手一边说“挺不适应的”。当是谈起移民到格尔木的父母时,她说“挺想他们的”,并告诉我“在那边生活,我觉得挺好的”。


  但是为了这群孩子,她还是留了下来。一提起她从学前班就带着的这群孩子,她便说“你要不要看一看!他们可调皮了,不过学习上还是很聪明的!”松措引我来到教室门口,讲课老师去西宁考试了,班里在上自习。吱呀一声推开教室门,教室里面的孩子们顿时骚动起来。个个脸上带着羞赧的笑,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看我、又低下头、再看看我,还有几个站起身来、探着头看着我。


  一声哨子响起,孩子们下课了![page]


  松措班上的孩子们一窝蜂般涌出教室,将我和她围在半弧形的孩子群中间,孩子们只是嘻嘻地笑、你推我我推你,却一句话不说。松措请我们给他们班照个集体合影,这个主意引得全校几个班级都有拍集体合影的冲动。我们欣然答应。


  孩子们一听说要在学校大门口照集体照,兴奋地呼喊着、跑着、跳着,左一脚右一脚地踩在水坑坑泥洼洼里也浑然没有察觉。在老师的招呼下,孩子们很快按班级排起队伍,一个班接着一个班照相。


  起先,孩子们有的憨憨的略带僵硬的笑着、看着镜头,有的只眼看着在旁边指挥的我,有的愣愣地望着硕大的相机一脸迷惑与好奇。渐渐地,孩子们消除了镜头恐惧,笑容、姿势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美好。


  最后一个照相的是五年级班,为了这镜头前的亮相,李峰副校长让他们回去换了民族服饰。他们个个身着藏袍,腰际缠绕着五彩的带子,袍下露出没有脱掉的蓝色校服裤色,彩鲜艳的领口衬托着高原人独特的棕褐色皮肤。仔细留意,这群孩子给人不同的感觉。个头偏矮小的在举止上跟其他年级的无异,而个头、身形偏高大的举手投足间没有孩子般的追逐嬉闹,他们更多时候是含着笑意看着镜头、不回避我们的赞许目光。


  “我们这里牧民子女发育比较晚,不像你们那边的孩子们。可能他们年龄已经达到13、15岁,看起来就像七八岁的样子,所以上学比较晚。”爱民副村长解释了牧区的这一现象。


  由于上学晚,十三四岁的牧民子女过多地涌入当地各所小学。而按规定,当地的初中学校人数还需要达到省上的指标,如此一来,省上下来检查验收初中学生人数就不达标了。根据现有的入学年限,从理论上讲7至12岁的孩子就理应接受小学教育,13岁的就应该上初中。所以,在牧区,所以很多孩子尚未接受足够年限的小学教育就被硬性地升学、进入初中学习。有些刚刚送来的十三四岁的孩子,还没有上过小学,就必须要上中学了。“(学习)跟不上没有办法!”副村长摊开手心。

     

  校长接过话头,“现在这个对我们牧区很不公平的,就是年龄决定升学,任何其他教育程度都没管的……初中为此还设立了加强班,孩子虽然在中学上学,但所学内容都是小学的……就是相当于扫盲、脱盲。”


  索南秋旦老师开着一辆大卡车进了学校,车斗上站着高年级班的几个男孩子。副校长李锋告诉我们,趁着这几天天气不错赶快赶赶工(建教学楼),让学生帮忙搬点东西。索南老师一边开车,一边向我们笑着打招呼。孩子们两手抓住车头上的栏杆,对着我们的照相机镜头咧笑着。


  不知道太阳躲进了那个角落,风更大更冷起来了。都说高原上昼夜温差特别大,“早穿袄,午穿纱,晚上围着火炉吃西瓜”,还真是没有说错。我紧了紧拉锁,裹了裹围巾。


  松措把我请进她的宿舍。宿舍里简单整洁,两张床,两个写字台,还有一台电视机。她熟练地升起炉子,把茶壶放上,说要我喝口她们自己的酥油茶。


  “今晚上留下吧!”松措问我。


  “我们今晚办舞会!”扎西求措老师用生硬的汉语热情的邀请我们。


  “那要不你留下来,他们要回去就回去吧!”松措十分开心地笑着,并告诉我旁边那张床住的老师去西宁考试了,我可以就睡那张床。


  屋外传来汽车的鸣笛,李峰副校长敲开门告诉我,接我们的车来了!


  匆匆忙忙中,我们上了车。司机杨师傅说得赶快走了,天阴上来了,一会儿要有暴雨。


  摇下车窗,与他们道别。孩子们欢呼着像见面时一样兴奋、挥舞着手臂、喊着“再见”。松措站在孩子群里,笑而不语,一只手揽着班里的孩子,另一只挥手道别,她满眼是凝望的神情。


  车子驶出麻多进入广袤的原野地带时,天已被厚厚的云层笼罩起来,不漏一点缝隙。雨滴砸下来,落在车窗上,借着风力,汇成一道道横向划过的雨痕。车上放着藏族民歌,悠扬辽阔。歌声掩不住的是挡风玻璃上扫开雨水的声音,和着节拍,一下又一下。[page]